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稻茬地上,温馨的黄昏轻轻走过
  作者:李乙隆 发表日期:2003-04-05 22:54:15

王清谦和的微笑隐隐透着自信。张曼莹又看了看他的资料,简单地同他交谈了几句,心里已有了主意:如果这次招聘只录取一人,这个人非他莫属。但她还是十分沉静地对他说:“你先回去,如果录用了我们会通知你的。”

总经理助理张曼莹向老总汇报招聘工作时,用公事公办的漠然口吻又不失份量的语言推荐了王清,并问老总要不要亲自考考他,老总说:“我没时间,你觉得行就可以了。”

王清收到张曼莹的寻呼,已是面试两天后的早上。张曼莹在电话那端说:“你被我公司录用了,祝贺你!”王清问:“什么时候上班?”张曼莹说:“如果你觉得方便的话,现在就来上班。最迟不能超过两天。拜拜!”说完便挂断了电话。

接到通知后的第二天上午,王清去上班了。张曼莹带他到一张办公桌旁,用手敲了一下桌面说:“这是你的办公桌。”桌上的办公用品一应俱全,摆得整整齐齐,抽屉里也收拾得干干净净。张曼莹一转身,拿来一张表,说:“你填好表交给我。我再与你谈谈。”

填好表,送到张曼莹手里,她迅捷地浏览了一遍,说:“很好。”收进了文件夹,用手往旁边的沙发一指:“我们谈谈吧。”又冲了一杯茶,端到王清面前。然后便开始谈话。先谈公司概况,后谈王清的工作。语言简洁流畅,语速不紧不慢,娓娓动听。两番接触,王清打心眼里佩服她。

一是工作需要,一是投缘,两人很快便密切起来,出双入对的。在别人眼里,两人是很般配的,俊男靓女,都有才干,是令人羡慕的一对。只有他们自己心里明白,他们都似乎已心有所属,只是互相欣赏的友好同事而已。正因为没有那方面的意思,他们的关系才能够如此融洽,没有恋人之间的猜忌与敏感。对于他们,可谓旁观者迷,当局者清。

那天,王清打出一份文件,送呈张曼莹。张曼莹看后,提笔在文件上加上几句话。王清拿起她所写的字看了看,笑了。她问:“笑什么?”王清说:“看了你的字便想起一位朋友,你们的字体十分相似,都看不出是女孩写的,挥洒自如而不失认真,充满内在的自信。”张曼莹说:“你对笔迹还颇有研究呢。”

又有一天,张曼莹拿着王清的一份手写稿左看右看。王清看见了,说:“请多指正。”张曼莹轻轻笑了:“怎么这么巧!几天前你说我的字体与你的朋友相似,现在我仔细看了你的字,发现你的字体也与我的朋友十分相似。”王清看着张曼莹的眼睛说:“这也是一种缘吧。”

转眼间过了一个多月。王清说:“不好意思,我要走了。”张曼莹感到很突然,望着王清,眼里写满了问号。王清说:“我并非真的是打工者,我的履历是假的。我也不是骗子,我是职业中学的教师。利用暑假来打工,就像作家来体验生活一样,我是为了多了解社会,以免使自己成为书呆子。我的学生有不少一毕业就要走向社会了。作为老师,我不能像隐者一样对社会、对世态知之甚少。否则,怎能教好学生呢!”顿了顿,喝了一口水,又说:“我来打工还有另一个原因。教师待遇不高,有些人因此看不起教师,认为你是无能力到社会上赚钱才去教书。这种偏见伤害了一些教师的自信心和敬业心。我每年暑假都出来打工,是为了证明自己完全有能力当一个高级白领。这样,当我说自己当教师是因为对这种职业情有独钟时,我才会说得底气十足。”在王清说到他是个教师时,张曼莹轻轻感叹一声:“啊!”仿佛想说什么,却没有说出来,只是笑意盎然地看着侃侃而谈的王清。

张曼莹送走他时,伸出手同他握了握,仔细一想,这还是他们第一次握手呢。张曼莹分明有些惆怅,似乎想说什么,却没有说出来。王清说:“今后多联系吧。”

过了一段时间,张曼莹有点无聊,便想打王清的寻呼,拿起电话,稍作沉吟又放下了。倒拿起一本信纸,埋头写起信来。每当她想倾诉点什么,便喜欢写信,信几乎都是寄给一位朋友的,准确地说,是笔友,很纯粹的笔友,他们通信多年,却从未见面,也从没打过电话,也许因为他们都不愿破坏这份浪漫情怀的古典美。和这个朋友通信,已是她精神上的一个寄托。他也是一位中学教师。平时他们几乎每周都通信,寒暑假他不在学校,行踪不定,便暂停通信。同事们认为张曼莹胸有城府,其实是写信满足了她的倾诉欲。

新学期又来临了,他们又可通信了。

张曼莹在信上谈起了王清,以欣赏的口吻谈起另一个男人,这在张曼莹给他的信中还是第一次。王清的出现打破了她心灵的平静,她忽然发现自己是那么想见他一面。如果不是心中已有他的存在,她与王清之间的故事也许就不会这样云淡风轻。

由于打工生涯的不稳定性,使她没有以工作单位作为个人通信地址。在家乡读中学时,他们便开始通信,通信地址是她的家。来到这个南方都市后,她一直租居在一所房子里。她便以这所房子作为通信地址。星期一这天,她下班回来,欣喜地看到了他的信。这是他给她的一百多封信中,写得最短的一封信,电报似地说:“你来吧,我等着你。”

张曼莹计划着这个星期六到他那儿去,随着这一周一天一天地过去,心里既憧憬又紧张。就在星期四这天,公司派她到外地的一个分公司去协助开展工作,明天就走。当晚,她匆匆整理好行李,给他写了一封好长的信,信中开始流露出自己对他的思念之情。她说:“离别是因为相聚,思念是因为离别。我们从没有相聚过,也就无所谓离别,可思念已经开始了。也许这一切都是因为我在另一个朋友身上感觉到你的影子,与他在一起,就像与你在一起一样。”

农历年底,张曼莹回来了,这时已接近学校放寒假了。张曼莹第二天便匆匆赶到他的工作单位,那是她早已烂熟于心的一个通信地址,也是一所中学。

“在学校后面,是宽阔的田野,农民们把沉甸甸的秋天收进了谷仓,留给冬天的,便是一片板结的泥土,那是我感到无比亲切的稻茬地。童年时,我和小伙伴们喜欢在稻茬地上奔跑、戏耍、放鸡、牧鸭。现在稻茬地上彳亍着一个孤独的身影,那是我在等你。冬天的田野空旷、萧索,我孤独的影子看起来难免有点凄清,可我的心却荡漾着温暖的涟漪,那是想象中你的微笑像冬日的阳光唤起心中的暖意……”这是张曼莹回来后拆阅的一封信。到了他的学校,已是放学后的时光。她没有走进校门,而是来到学校后面,走进他信中的场景,走进稻茬地上的黄昏。远远地,她看到寂寥的旷野上,一个人披着夕阳的余晖立于天地之间。

她走了过去。

他转过身来。

“王清。”她有些惊诧,怎么会是他呢?但很快就释然了,怎么会不是他呢!

王清满脸平静,一开口便叫出她的小名,那是她给他的信的署名。

她也唤出了他的另一个名字,那是他的笔名,也是他给她的信的署名。她与他的通信,开始于他所发表的一篇文章。

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(1997年8月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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